非面-

置杯久,茶淡——香早发

终是踏上了回乡的列车。心情并无想象中的那番激动,只感觉一切都是淡淡的。是啊,不过是将要又一次踏上记忆中的土地而已。我似是早已找不出“武汉”之于我更多的意义。渐渐在心海中涌上来的,只是一种“无奈”。浙江的难以融入,湖北的文化缺失,竟给予我一种于夹层中求生存的压抑。


武汉。温度恰好,阳光未烈。戏言:“这些日子倒是未曾热过。”暮然回首,武汉早已被夺走了“火炉”之称,竟是与记忆中的那片归土又陌生了些许。

归子之心,仍未察。

重逢。难得的在第一日与家人再聚,竟还是意料之外的齐聚一堂。奇异的悸动。一重热浪卷来滚滚不尽的满足感。十年,一眨眼已是十年。人未老,笑容仍是当年的纯粹。随性找了家小餐馆,并无往常的觥筹交错,不见习惯的富丽堂皇,没有浓浓的刺鼻酒气,未闻刻意的奉承言语,伸手便可触及兄长、拥住舍弟,目光所致之地尽是亲人,耳畔萦绕不衰皆为故语。刹那,我自知无法用言语来剖析我心中的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    又一次拥住弟弟,发觉他的身材早已挺拔,不似当年那般柔嫩,脸型也是越发瘦削,听着粗哑的少年音,我所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蓬勃生机。呵,少年啊!看着弟弟别扭的撒娇与亲近,惋惜却又庆幸。惋惜我已错过他的一部分成长,庆幸他仍旧怀揣着弟弟的情愫在这里等我,乖乖地接受我的拥抱,不自觉地靠着我休息。这种依赖竟让我有几分醉意。再言及兄长,这怕是我第一次这样直视哥哥的眼睛。嬉闹时被哥哥轻轻握住的手腕,皮肤上传来哥哥手指和手掌的温度,我竟有些期待哥哥的手不要放开。上一次被哥哥牵住是何时?我从不知晓我是一个如此爱撒娇的女生,而且这一次大有将十年缺失的“娇”一次撒完之势。

        武大。陪哥哥回校,我趁势夜游。哥哥的宿舍在梅园。满园的梅树,生得浓浓密密,黑夜里都可以瞅出几点绿来。闭上眼,眼前是雪后缤纷争艳的梅花,淡淡的梅香钻入肺中,雪地上是深深的脚印,梅花下是轻嗅着的笑颜。武大,山和湖中生长的学校,古老的房子,蜿蜒的道路,月色下浓墨遮不住的美。在山坡林里偶遇了李达塑像。我踏上的这条路,有多少名人才子走过,我的脚印是否与他又有所重合?那个修建在树林中的露天礼堂里,阶梯上傲然生长的树木边,究竟发生了多少动人的故事?黑夜里星星点点的灯光,静静被月光照亮的路,怎一个安详了得。煞有些许倾慕。

归子之心,现在想想不过是“人未察”罢了。

曾听人评价道武汉自是一杯茶,变得清淡,却早已香味四溢。这般,他与我定是有几丝相似的。

坐上回家的车,从窗口愣愣地瞧着与儿时迥异的建筑,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冲击着心脏。也许是这一秒,现在的我与我十年前在这里留下的灵魂碎片相融,灵魂变得更加完整,然后寻着古老的钥匙,将封存在记忆深处对“家”的依赖全数释放。忍不住得鼻子发酸鼻头发红,泛黄的街灯湿润了眼角。突然明白,这么多年,我对武汉的刻意撇清与不闻不问,只不过是怕在夜深人静之时,泛起了思念的江水却无从收拾,只不过是怕我仍留恋着“家”,却发觉“家”早不复当年模样,从而带着对家的期盼,却要面对着冷清无从诉说的生活。若真是这般还不如那惨淡的——何处为家?未归家。

我现在才想明白,为什么十年都无法学会温岭话。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抵触。温岭没有办法斩断我与武汉的羁绊,永远也无法替代那种对武汉与生俱来的依恋。“故乡的乡音”,一种足矣。

茶淡久放置,回过神时,淡香早已弥漫并且深入灵魂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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